经济观察网 实习记者 王语嫣 记者 姜鑫 监管的曝光似乎并没有压住场外兴盛的势头。
场外平台黑名单曝光后,记者对名单中258家平台进行盘点发现,截至7月13日,有110家平台的网站链接可以点击进入,仍在运营。
“虽说查的严,但线上线下还有很多机构没查到。”曾在线上平台工作过的张启(化名)说。
此前,经济观察网刊发的《被证监会集中曝光后 有平台仍在继续运营》一文中探究了场外平台可能涉及的虚假营销、虚拟盘操作等,记者此次试图进一步揭开平台的运营套路,以期投资者避免落入“陷阱”。
游击运营、单线操作、多重诱惑
自7月8日证监会集中曝光场外平台后,7月11日银保监会也发声表示,严禁银行保险机构违规参与场外,严查乱加杠杆和投机炒作行为。
不少分析人士认为,这是对7月初以来出现的牛市行情进行降温,避免形成“疯牛”趋势,严查实则是推进股市朝“健康牛”迈进。
不过,有些平台被曝光后,仍在运营,且各出“奇招”吸引投资者。
记者打开仍在运营的网站,映入眼帘的多为来自平台的“提醒”,包括充值账户与二维码时常更换,以及网站域名可能无法打开、投资者需记住备用域名等,某平台甚至有4个备用域名可供投资者进入。此外,也有网站在打开后会进行自动跳转,从而投资者可在新域名网站进行。同时,也有平台机构的名称相似、但运用不同网站,但最终共同指向同一家公司。这一切仿佛暗示着平台已做好了与官方监管打游击战的准备。
此外,记者在新浪微博搜索“”时仍能发现有多位个人用户宣传推广机构,并附上网站链接引流;同时,若在APP store中搜索“股票策略”、“股票杠杆”等关键词也可找到平台APP。
张启向记者解释,目前能在APP store上搜到的平台至少已经运营了3-5个月,还有很多平台是搜不到的;此外,大多数平台主要依靠代理商发展新客户,包括邀请客户加入股票群、通过直播宣传、通过电话营销等方式,因此,仍有许多平台虽无法直接被搜索到网站,但仍旧在暗中运作。
一位券商营业部工作人员则向记者介绍了目前更为普遍的运营模式,即“单线操作”。由于近年来官方监管趋严,诸多平台无法明目张胆地对外宣传,有部分平台选择撤销线上公开平台,而在线下维持老客户关系,将自身账户借给老客户炒股;通过此,以往较为流行的场外软件分仓操作被取代,母账户也不再被分仓为多个子账户,单线操作即一人一个账户,平台与客户间以人情关系为基础而进行,这种方式不易被证券机构、证监会发现查处,更为隐蔽。
有证券机构业务人员表示,其实官方曝光、打压等举措对大部分平台影响有限,但可以曝光部分平台的恶性操作。这里所谓的“恶性操作”即以诱导与承诺收益等为营销策略的平台操作。
记者发现某些平台存在此类“恶性操作”,如“红牡丹”平台首页显示宣传语:稳赢财富、享受升值;再如“红太阳”、“米涂”等平台则会宣传道:一个涨停即赚110%。
事实上,风险极高,杠杆炒股并不能保证稳赢稳赚,若股市稍有波动,投资者可能就会触及平台设置的平仓线。而多数平台仅仅在宣传页面上谈收益,避谈风险,新手极易被迷惑。
锦天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、律师邹文龙表示,“如若平台以诱导性话语(包括承诺收益、避谈风险等)引诱投资人进行,那么平台应负法律责任,如若公司已提示投资人相关的投资风险、政策风险、道德风险等,那么投资人需自行承担损失。”然而,上有政策、下有对策,目前部分平台为规避法律责任,仅在网站页面用小号字体标明“投资有风险”等提示,但投资人极易忽视。
记者发现也有平台以高杠杆为诱惑吸引投资者。如名为“明珠国际”的平台表示,该平台提供100倍固定杠杆资金,即投资1000元用作保证金,即可操作10万元的交易资金,并且该平台仅收取0.15%的手续费、0.04%留仓费以及点差费,不收取利息。对比于证券公司融资业务的低杠杆、高利息来说,此类场外高杠杆、零利息的操作不常见。
对此类平台宣传,张启解释道,“场外赚的就是高利息、高管理费,像这种完全不赚钱的机构,多半是假的。”另一证券公司人士则谈到,这类机构如果不收利息等费用,很可能就是赚投资者的本金,背后或许是A/B盘操作或直接收了钱跑路。
此外,平台机构的诱导手段还包括代理拉新机制与举办炒股比赛等。有平台以“加盟做代理、月赚百万佣金”为噱头吸引用户加入并拉新,也有平台可为用户返最高90%的新用户利息作为拉新佣金。此外,名为“牛360”的平台还举办了实盘炒股比赛,前六名均有现金奖励,据其网站页面显示,炒股比赛第一名的投资者7天收益率高达205.26%,可获得平台奖励10000元现金。正是重重诱惑之下,诸多平台屡禁不止,有平台官网显示,平台已运营超过8年,服务用户数十万,金额达到百亿元。
“白名单”、穿仓免责背后的套路
记者在向某平台进行咨询时,其客服人员表示,部分股票被禁止购买,包括ST股、首日上市新股、僵尸股、三块钱以下低价股等。此外,雪球论坛中有用户分析道,目前公司相比于2015年做了一些改动,对股票设置白名单,投资者可购买所谓的“大白马”股与蓝筹股,而亏损股、甚至券商股都被禁止购买,该用户还表示,这一举措实际是公司选最好的票,并再次强化股票市场的“抱团效应”。
张启解释,“这样的操作很少见,如若真的按照此来运作,那么就不符合平台的运营逻辑了,公司会回避一些明显危险的个股,但不会设置太多标的范围,不然等于自断财路,因为公司的心理就是赌投资者大部分时候是亏损的。”
另一私募机构工作者向记者表示,其实在目前的大环境下,公司已经在主动降低风险了,对投资股票也有所限制,只让投资者购买风险低的股票,而这无形中也会让投资者更放心地选择用来进行操作。
此外,记者发现,不少平台首页都会赫然显示:穿仓免责。某平台客服人员向记者谈到,目前市场上每家平台都会承诺穿仓免责,投资者不用为此担心。
穿仓免责,即投资者本金亏损为负数后,平台将为投资者出资填补清零,投资者自身不用负责。听起来,投资者最多只会亏损自己出的本金部分,而不会额外亏损,但这样的好事真的有吗?平台做出这样的承诺是否可信呢?
记者试图向某平台索要穿仓免责的合同,但客服人员多次推脱,并未给出白纸黑字的合同文件,其网站上的交易指南也未提及穿仓免责的合约。另一家平台则展示了穿仓免责的交易规则,即当投资者由于当天新持有股票,导致平台强平不成功,继续亏损至本金100%情况下,券商有权强制收回交易账号进行结算,穿仓部分客户无需赔偿。
针对此,上述证券机构人士表示,平台展示的交易细则多半不会出现问题,但有平台会在穿仓后找到帮助客户办理开户的平台员工,迫使其向客户追回穿仓亏损的资金。
上述证券机构人士解释道,穿仓免责是大部分平台都会实施的,毕竟场外是隐蔽交易链,若平台真的亏损资金,平台会优先考虑自保而放弃追讨亏损资金,但部分平台若有一定社会背景,恐会违约;此外,为了保证平台自身利益,平台会像上述所说设置禁购股,从而降低自身风险,保证平台借出的钱不会亏损。
锦天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、律师邹文龙则补充道,穿仓免责与强行平仓等操作都是公司惯用的手法,其导致的后果及法律责任如何判定,主要基于在交易前平台与投资者是否达成协议、是否明确可能承担的风险与损失。显然,上述强行追讨亏损资金的行为若违背交易前签署的合约,那么平台应负一定的法律责任。
另一方面,邹文龙表示,平台本质是以“”名义行券商机构之事,其并未取得证监会颁发的牌照或资质,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,这都是违法行为,双方签订的合同也属于无效合同;目前法律对投资人的保护仅能在投资人资金受损时从双方交易合约、平台操作等方面给予相应支持,但在这其中,平台若有意规避相应责任、或进行了恶性操作,投资人恐难以全身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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